菩提法师：腊八与佛教

一、腊八的中国古义及由来

腊,本是祭祀的名称。《辞源》上说:远在周朝的时候,就把腊与大蜡各为一祭。腊祭祖先,蜡祭百神。《说文》云:冬至后三戌腊祭百神。锴注:腊,合也。合祭诸神也。段注:秦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,十二月者,丑月也,汉仍秦制,亦在丑月。而用丑日,则汉所独也。由此一段文字可知,腊是指在十二月行祭。又《辞源》说:按周以农历十月为岁终之月,故腊在孟冬。汉后行夏历,以十二月为岁终之月,故腊在十二月。所以农历十二月,以是月腊祭百神,故谓之腊月。

若更往上追溯,则在我国三代之时已有关於腊的记载。《广雅》曰:夏曰清祀,段曰嘉平,周曰大腊,亦曰腊,秦更名嘉平。正义:十二月腊日也,秦惠文王始效中国为之,故云初腊,猎禽兽以岁终祭先祖,因立此日也。又《辞源》载:《左传》僖五年:宫之奇以其族行,曰:虞不腊矣。注:腊,岁终祭众神之名。《礼记》月令孟冬之月:大割祠於公社及门闾,腊先祖五祀。所以,腊月祭百神之由来已十分久远了,后渐为我国民间风俗。

腊月初八为腊日,则出於南朝宗懔撰的《荆楚岁时记》云:十二月八日为腊日,谚言:腊鼓鸣,春草生。村人并击细腰鼓,戴胡头,乃作金刚力士以逐疫。这是把腊月初八日作为佛教节日的最早由来。此种以金刚力士之威势作为驱逐邪神,以佑护来年五谷丰登,平安吉祥作法,实援引自《吕氏春秋.季冬记》:命有司大傩,旁桀,出土牛。注:今人腊岁前一日击驱疫,谓之逐除是也。此后,在每年的腊月二十日后,人们就到处敲锣打鼓,藉作送年之表示。直至如今,每逢春节来临的时候,人们总还是沿此旧习热闹一番,然而,腊月也是古人多惆怅之时。唐.无稹的《长庆集》二十二,西州复言长庆四年元日郡齐感怀见寄诗:腊尽残销春又归,逢新别故欲沾衣。杜甫的《杜工部诗》卷五《白帝楼》云:腊破思端绮,春归得一金。

二、佛教的腊八节

佛教自汉明帝永平十年传入中国以来,逐渐地与我国固有的文化、信仰等有机地结合起来,成为中国化的佛教。所以腊八节也是在传统的民俗上建立起来的。据载,十二月初八日是释迦世尊在菩提树下成道的日子。世尊成道之前,曾经过六年的苦行,形销骨立。后以苦行并非是解脱的正因,于是他放弃了苦行,来到尼连禅河,沐浴了多年的积垢,接受牧女呈献的乳糜供养,恢复了体力,在菩提伽耶的菩提树下,不断地精进修行。他在沉寂中思维,终于在十二月初八日,觉悟正法,成就佛道。因此,为纪念佛陀于此日成道而举行的盛大的法会,称为成道会、成道节、佛成道日、腊八会。束修百丈清规卷二,佛成道涅般条(大正四八,一一一六上):腊月八日,恭遇本师释迦如来大和尚成道之辰,率比丘众,严备香、花、灯、烛、茶、果、珍馐,以申供养。

在日本的禅林,为纪念佛陀的成道,则于腊月初一起,终止一切行事,除入厕、饮食外,悉以不起座,不横卧睡眠为原则,至初八日黎明时始自起座,在释迦像前诵大悲咒后乃至法会结束。这种方法叫做腊八接心或腊八摄心。所以,腊八,不只是佛陀的重要日子,也是影响世人思维的日子。因为,从这天开始,人世间有了佛陀法音的流布,世人也才能藉着佛陀觉悟的正法离苦得乐,转凡成圣。

三、腊八粥

腊八粥,是我国佛教徒仿牧女供养世尊乳糜之典故,而於腊月初八用米及果物煮粥供佛,称为腊八粥。依据唐.道世诸经要集卷八、与福衬施,宋.赞宁大宋史略卷上,禅林象器笺饮啖门等记载:农历十二月初八为佛诞日,都城诸大寺作法佛会以煮果品,五谷等制成七宝五味粥。寺院以此粥供佛后多馈赠信徒,以邀佛佑。其后,此风气渐广传至民间,一般人也於此日制腊八粥,而成为我国民间风俗之一。此事见周密著《武林(杭州)旧事》所载:寺院及人家皆有腊八粥,用胡桃、松子、乳茜干、柿、粟为之。可见腊八粥对我国民间之影响,诚属盛事。

腊八粥,又称为佛粥。这在宋.孟元老之《东京梦华录》中说:十二月初八日诸僧寺送七宝五味粥於门徒斗饮,谓之腊八粥,一名佛粥。吴自牧撰的《梦梁录》云:十二月八日,寺院谓之腊八,各寺俱设五味粥,名曰腊八粥,亦曰佛粥。陆放翁诗云:今朝佛粥更相饴,反觉江村节物新。这又足见,佛粥可作为凝聚、联络人们感情的一种方法。

四、腊八粥的材料

说到腊八粥所用的材料,佛典并未详举。束修百丈清规卷七.月令须知条与禅林象器饮啖门,也只是说,以红色小豆等五谷众味混合熬制而成的五味粥,故又称为红糟。若据《燕京岁时记》腊八粥条所载:腊八粥者,用黄米、白米、红米、小米、菱角米、栗子、红江豆、去皮枣泥等,合水煮熟,外用染红桃仁、杏仁、瓜子、花生、榛穰、松子及白糖、红糖、琐琐葡萄,以作点染,切不可用莲子、扁豆、薏米、桂元(龙眼),用则伤味。每至腊七日,则剥果涤器,终夜经营(劳作),至天明时熬熟。除供佛祭祖外,亦可分馈亲友,不得经午。并用红枣、桃仁等制成狮子、小儿等类,以见巧思。这是正统的腊八粥材料及作法。虽然上面罗列的材料不一定都用上,但至少也要有五种,这样才能产生自然的甜美可口之味。切不可以青菜、胡萝卜等加入其中,否则就变成菜粥了。另外,腊八粥全部是以植物素品煮成。若贪口福加入肉类做粥,则与佛教慈悲戒杀的本怀,背道而驰,自然也不能称为腊八粥了。腊八粥煮好后,要在清晨前供佛祀祖,然后在初八日的拂晓时吃,不要等到太阳出来后才吃。因释迦世尊是在初八日,拂晓时目睹明星而彻悟正法,所以后人为纪念这神圣的日子,就应该在这段晨早时间来表现对释迦牟尼佛的尊敬和仰慕!

结束语

腊八,是佛陀成道的纪念日,是世尊一生中重大的转折点,是引道世人觉悟人生新篇章的扉页。所以佛陀的成道日是永远值得我们纪念的。腊八粥则不仅是专申供养与尊敬之意,而且具有健康、补身、御寒和防疫的多种利益,对於提倡素食也有着重要意义。如果能在腊八这一天,广泛地宣传素食的好处,我想对於那些但贪口福者来说,也会取得令他们换换口味的念头,最后的一句定然是:味道好极了!

刊载于《洛阳佛教》1996年第一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