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海边听我讲现代因果
没想到阔别十五年后,重回故地迎接我的竟是漫天大雪。当地人说,很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。雪花落在鼻尖化作那份清新与温存让我感觉似乎要有故人来,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能遇见朋友的概率应该是百万分之一。
十五年,我们曾在这里勤工俭学,老板许诺包吃包住,每月三百元钱,当时300元在我眼里简直是天文数字,我可以挣出大三的学费了,怀着这种简单的愿望,我和四个同学一起来到这里,起早贪黑地工作,吃的是最简单的白菜土豆,但依旧是干劲十足,守着海,却从来没有享受过海风。一个月过去了,我们口袋里已是所剩无几,但老板就是不提工资的事。我那时负责卖饮料,有一天我忘记带水,实在太渴,我还是从自己仅有的十几元中拿出五毛放入钱箱,其实多一杯少一杯没人检查,纯真的年代,单纯的心。每天我们上缴的营业额都有几千元,但老板就是不给工资,终于有一天,我们直面问他,他说愿意干留下,不愿意干走。我真的走了,又去别处打工,而留下的同学直到临走前,老板仍然没给一分钱。当时那个女孩气得都抽了。她的家境最贫寒.我听后,又去找老板,他当时身家就有二三百万,爱唱京剧,穿着白色的裤子,正是看到他当时的不俗之处,我们才决定在这里打工。我说:“这点钱对您并不多,但对我们学生很重要,因为我们是背着父母,放弃暑假,打工赚学费,希望您再考虑一下。”他说:“你们是有文化的人,我给你们提供机会锻炼,包吃包住,我没向你们要钱就不错了,怎么还让我付钱呢。”“您亲口答应的。”“对不起,你有合同和字据吗?”当时我真是气得声音颤抖,我记得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如果你欺骗了老*巨滑的对手,你是本事;但是你欺骗了几个没出校门的孩子,你这样的黑心肠,十年之内,必受报应。”‘报应,我最不相信报应。”在他的冷笑声中,我甩门而去。接下来的大三,真是最艰难的日子,凭着一点工资和奖学金,勉强到了寒假,爸爸直到今天也不知道我当年没有挣到钱。
多年已过,这次公务又来到这片海,风景依旧。冬天的海是令人回味的,一边是深蓝,一边是银白的雪,那种深懂人心的海韵让人驻足难忘。我真的已经淡忘了那些不快的经历,留下的对这片美丽的海的记忆。起风了,走回酒店,在前台迎面碰见一个穿制服的人,我一愣,他也如此,似曾相识,但是直到走回房间我还是没有想起来。一会电话响了,他说他是酒店的总经理,询问我的姓名,我想起来了,他当时是旅游管理处的,因为老板不给工资,我们上访时,是他接待的,他很同情但也很为难,况且那个老板也很有势力。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。他约我在咖啡厅见面,落地窗外就是深蓝的海。寒喧之后,他说:“我告诉你一件事,你一定会特别高兴,你们当年的老板作旅游真是发了大财,可是后来他听信朋友的话,开始作期货,一开始还赚了几百万,越作越大,最后竟是倾家荡产,海边的那些房子抵出去了还不够还债,更悲惨的是,他的女儿被人骗了,跳楼自杀没死成,却摔成高位截瘫,他骗了太多的人,包括你们这些学生,老人们都说是天大的报应。
辞别了经理,我又来到海边,当年的老板曾经不可一势,却落得今天这个下场,我心真的不忍,多年以后,我对老板已经没有半点的仇恨,报应似乎大了些。一个人也许可以逃脱法律的惩罚,可以权钱交易,但是却无法逃脱因果的报应。我也不想把这消息告诉那些身在异国的同学,人生的苦与乐终究会沿循这样的轨迹,也许当年我们是艰难生活,但同时让我们比起那些温室的花更自力,更坚强,那次教训留给我最好的礼物就是养成了缜密的工作习惯,回首过去,似乎是顽强爬上山后,会当临绝顶后的快感,那些年少的冲动与幼稚,都是成长的代价。
海边真静,在这蓝白的世界上,感觉心情那样纯净。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,很多事,有时付出有回报,有时会让你倾尽所有,却一无所有,其实伤心总是难免的,你前生欠了他,今生必然要偿还,得之我幸,失之我命,宠辱不惊。一颗执著的心,一种坚定的信念,无论遭遇寒冬还是鲜花,都是一样淡然的心情。
冬天,你也到海边走一走!